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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avin和另外兩人在避開了外頭抗議的群眾,來到一處廢棄的民宅,他還想和他們多談談這座城市的狀況。他很意外推倒旅行者的人默默跟上了他們,而不是趁亂溜走,Gavin還有很多事想問這個人,這樣最好。
旅行者一路多話,但都屬於沒什麼營養的碎嘴,這令Gavin陷入困惑,對方的講話方式一下合理,一下瘋癲,完全摸不準邏輯。
Ninemoon轉頭打斷旅行者的言談:「……你剛為什麼喊我小弟?」
「我有這樣說過嗎?」旅行者歪了歪腦袋,延續先前的話題:「有感染者在的話,進餐廳就太不厚道了,剛好我這裡還有點吃的,要不我們分一分吧。」
雖然講得慷慨,但旅行者卻對著Gavin做了一個搓手指的動作,Gavin心領神會,默默遞出幾張紙幣。他並不期待旅行者拿出什麼好東西,就當是捐了吧。
旅行者興高采烈地收下了紙幣,接著從背包裡拿出了一份銀色包裝袋,示意Gavin伸手。Gavin以為這是某種餅乾,便伸手欲接,對方撕開包裝袋把裡頭東西倒在他的手上,是三隻巨大的乾燥蝗蟲。
「……謝謝。」Gavin手一抖,但還是托住了這三隻外觀懾人的零食。
「酥脆爽口,滿滿的蛋白質。IRID出品,食安有保障!」
Ninemoon把身體挪遠了些,他盯著旅行者看了一陣後說:「如果你在塗鴉牆待過,那代表你也是感染者。」
「你可以把我當成……一個熱愛這片大地的人?」旅行者沒有正面回應,像背誦般地哼唱道:「不管深夜或清晨,黃昏或黎明,遊蕩商人都是你可以信任的忠實好夥伴!」
如果這個人曾經在塗鴉牆看過自己,他的病癥應該不會維持在一期,但看這傢伙的態度,也不像是二期病人常會有的焦躁、煩悶狀態。Ninemoon持續逼問:「你是哨嚮?」
遊蕩商人歡快道:「我是什麼,會影響你們對待我的方式嗎?」
Gavin倒覺得這兩人都不像是哨嚮。他的旋角羚正在他們面前轉悠,但兩人對此毫無反應,顯然沒有感知到震子的聚合態。
哨嚮、感染者、普通人,三者在一個廢棄小屋裡和平共處,這可真稀奇。
「我在找我的朋友。他曾經是旅行團成員,在隧道事件後失去音訊……剛才在抗議活動中看到了他,所以才急著想追上。」Gavin打破短暫的沉默,「和過去相比,這個鎮上對哨嚮的態度變得很糟,明明沒有發生嚴重的哨嚮犯罪行為,但普通人對哨嚮的印象卻一落千丈,這不尋常。」
「不尋常嗎?我以為隧道事件本身就足夠改變很多事了。」
商人無心的一句讓Gavin一時語塞,那些煽動和惡意,他是看得最多的人,一場事故帶來的後續效應,真的能說不尋常嗎?
Gavin低聲說:「……這種改變不公平。」
「但光是擁有不同的天賦,就很難稱作公平對吧。」商人說:「可就連哨嚮本身也歧視彼此哪!哨兵輕視脆弱的嚮導,嚮導厭煩粗魯的哨兵……哨嚮的強大天賦本身就是種武器,握有武器的人總是更有發話權。」
Gavin不喜歡這個說法。以暴制暴確實會有結果,但這樣的結果永遠會伴隨著痛苦和疤痕;暴力留下的疤痕是最可怕的,它或許不會致命,但是會將仇恨一代一代點燃,讓怨恨孳生。
「持以天賦者,有人選擇侵略,有人選擇保護。這樣的分歧一直在折磨所有人,所有種族,如果每個人都把天賦當成武器,怎麼能哀求擁有更好的未來?」
聽這兩人的爭辯,Ninemoon已經能推測出Leaf正是那個旅行團哨兵,而他也願意相信,會講出這種話的人確實是Leaf的朋友,至少絕對不是什麼反哨嚮團體份子。
「你的朋友,說製造武器的人要報復旅行團。」Ninemoon對先前的誤會在心裡道了個歉,「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,他說要解決恩怨。如果你想找他,到IRID的地盤可能更有機會。」
「IRID報復旅行團做什麼?」商人好奇道:「過去不是合作得好好的?閃雷國際最近也和IRID拆夥了,IRID這是被哨嚮族群排擠了嘛?」
Ninemoon疑惑:「閃雷國際怎麼了?」
「原本閃雷和IRID有一些裝備開發的合作,但最近我聽說他們解約啦,因為IRID開發的東西讓他們感受到威脅了吧。嘖嘖,IRID唷,除了勳章和褒揚,也準備了鞭子與項圈哪。」
Gavin臉色逐漸變得凝重,這麼說來,Leaf出現在IRID撤廠活動中可能不是偶然。他當然明白為什麼Leaf會這樣想,但從IRID的行事作風來看,這並不符合利益風險比例——刻意傷害旅行團是對整個哨嚮族群的打擊,他們沒有必要絕不會這麼做。
「……我得走了,謝謝你們提供的訊息。」Gavin站起身,把身上剩餘的紙幣塞給了遊蕩商人。
「反哨嚮聲浪還在延燒,祝你好運。」商人朝他揮手,對著Gavin遠去的背影說:「再見,我的上帝。」